- 按：阿甲教会历史通识课第二季，希腊传统之一：奥利金与亚历山大传统。提供网盘和油管，讲稿问答经Sila整理，阿甲修订而成。Enjoy!
- 若要引用本文，格式如下：袁永甲，《奥利金与亚历山大传统》（伦敦：光从东方来，2024年1月5日讲座），此网页链接，引用日期。亦请参考版权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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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稿正文
我的学术研究方法论
在讲教会历史之前，我有必要先讲一下学术研究的方法论。每一位研究教会历史的学者，对于教会历史方面的事件，都有自己的视角和方法论。基督徒有属于基督徒的特殊视角，而不信基督的人也有与基督徒不同的视角。
目前，国内比较有名的介绍教会历史的著作的出版方有两个。其中一个是道风书社，它侧重于学术研究，经常出版一些北大、清华、武汉大学的人文学科的研究成果，通常它所出版的这些书籍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很可惜的是，这类著作大部分不具备基督徒的视角。第二个就是我们以前提到过的橡树出版事工（橡树文字工作室），它出版了一系列教父著作。上述的出版方，据我的了解，其工作人员大多是基督徒，所以他们是有基督信仰背景的。
三联书店出版了一系列的古代教父的著作，欢迎大家去阅读！尤其是早期教父，比如：巴西尔（Basil of Caesarea）、尼撒的格列高利（Gregory of Nyssa）、纳西盎的格列高利（Gregory of Nazianzus）、阿塔那修（Athanasius），对于他们的著作，我都推荐大家去读。因为这是研究东方教会的一些非常经典的文献。
言归正传，我在这里讲教会历史，并没有否定其他学者讲的教会历史的意思。教会历史横跨两千多年，它所涉及的地域又那么广阔，而且与教会历史事件相关的因素非常多，包括历史人物、文化环境、经济形势、自然环境等。所以，我不可能用一节课的时间就把奥利金（Origen）和亚历山大主义完全说清楚。坦白地说，我在这里所讲的，只是我个人对奥利金的看法。或者说，我参考了一些学者的研究成果，把我所认同的学者的观点告诉大家。
所以，我的方法论是什么呢？我是以人物和事件为中心，并且以解读一手材料为主。具体地说，我是把教父及其著作和重要的历史事件作为中心来解读教会历史。另外，所谓的“一手材料为主”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说，我会参考一些二手材料用来普及知识，但是尽量直接引用一手材料。综上，这就是我的方法论。
在通常情况下，学者在讲教会历史的时候，很难做到兼顾一手材料和二手材料，因为相关资料实在是太多了。历史上研究奥利金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西方。每隔几十年，就会出现一个非常有名的研究奥利金的学者，一代又一代学者积累下来的二手材料浩如烟海。仅仅是研究一些不同时期的二手材料，都可以各自讲一堂课，比如：中世纪或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对奥利金的理解。但是，我要讲的主要是解读一手材料，以一手材料为主，而不是以学者的研究成果（二手材料）为基础。
关于一手材料、二手材料的定义，以及它们之间的区别，我在这里就浅谈一下。有一回，我和我的导师聊天，我问他：读博是为了什么？他告诉我：读博，就是要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这些新发现之中，最重要的一种是什么呢？就是找到所谓的一手材料。具体地说，一手材料包括但不限于：考古文献、手稿、碑刻、墓葬等。有了这些材料，**学者才有研究它的可能。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学者没有一手材料，他就没有什么可研究的。**所以说，在读博士生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贡献，就是找到一些新发现的、未曾出版的一手材料并将其出版，那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做不到发现新的一手材料，那么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对这些issue（研究课题）的相关材料提出一个新的视角或新的解释，也是对学术界做出了贡献。简言之，对一手材料的解释成果，就是所谓的二手材料。产出二手材料，这也是读博的突破口之一。举个例子，对于奥利金的作品，你产生了新的和其他学者不一样的观点，或是提出了一种新的视角、主题，那么你也是对学术界做出了贡献。
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他们通常没有处理一手和二手材料的能力。那么，大众只能品尝现成的“饭菜”，就是学者撰写的学术论文、专著等读物。
以上，就是我给大家讲的：学术研究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我也非常粗浅地介绍了国内基督教研究的一些成果。另外，俄罗斯东正教研究这个领域，在我国还是比较有名的，因为中国和俄罗斯在历史上有很深的渊源。目前，北京师范大学产生了一批研究俄罗斯东正教的学者，这是一个好现象。
但是，我们“光从东方来”事工，刻意避开了俄罗斯传统。我们的研究领域，就是从耶稣诞生的时代一直到15世纪，也就是西方宗教改革之前的这段历史，在俄罗斯传统真正兴盛起来之前。我觉得：在俄罗斯传统之前的其他传统更为重要，我应该更多地介绍这些传统（希腊传统和叙利亚传统等），这就是我们“光从东方来”要发展的一个方向。关于我的学术研究方法论，我就介绍到这里。 前五场讲座内容回顾 接下来，我做一个简短的回顾。我们这个系列的讲座的第一季，我讲了五个主题。
- 道成肉身。耶稣为何而来？
- 使徒宣教。早期教会的宣教历史及其动力。
- 殉道精神。我们与主之间生死相许的爱情。
- 大公传统。这是爱任纽 （Irenaeus）提出来的思想，教会的大公性体现在哪里？毫无疑问地，对于早期教会来说，就是对《尼西亚信经》的认同。
- 克莱门特对希腊哲学的回应。类似的，我们应该如何回应这个时代的挑战——处理基督信仰与中国文化的关系？
简介奥利金及其著作
言归正传，我们从当时的历史背景和地理环境开始讲起。早期教会地何处呢？在当时的罗马帝国疆域内，基督教有三个重镇，其中两个位于地中海世界的东部。如果大家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看到：西部只有一个罗马。早期教会的一些教父，比如说希波的奥古斯丁（Augustine of Hippo）、居普良，他们这些人都出身于北非地区。所以，早期教会的重镇主要在罗马帝国的东部，而东部有两个重镇。
其中一个是安提阿。安提阿是使徒宣教的一个大本营，它和叙利亚也有深远的联系。从地图上看，安提阿就位于罗马帝国的叙利亚行省附近，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另外一个就是亚历山大。关于亚历山大这座城市的背景，我在之前的教会历史课上做过简单的介绍。它是在亚历山大东征时期，由希腊人建立的一个海港城市，用亚历山大大帝的名字命名。由于亚历山大大帝在帝国疆域内大力推广希腊文明，所以它的学术非常发达。因此，亚历山大是早期基督教的神学重镇之一。
我今天所要讲的，就是奥利金与亚历山大传统之间的联系。由于时间有限，我没有办法详细介绍奥利金的一生，以及他的历史背景。很多学者认为：亚历山大传统有希腊哲学（主要是新柏拉图主义）的背景，在此之前的普罗提诺、斐洛之类的哲学家，都为亚历山大传统的神学打下了基础，这个观点是没错的。然而奥利金首先是一个基督徒。我们国内的学者强调：奥利金、亚历山大学派乃至早期教父有深远的新柏拉图主义背景的话，这个观点当然没错。但是，我也要强调一点，奥利金本人是个基督徒，有很深的基督教信仰。而亚历山大学校，它是作为一所基督教的教会学校而建立的。
根据记载，使徒马可在埃及宣教的时候，他建立了一所最早的教会学校。当时，在罗马帝国各地建立学校，是一件比较自由的事情。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所在的这个学派叫学院派，他们这些哲学家讲学、办学也是比较自由的。
之前，孙博士开过三场讲座，讲过教会历史上的政教关系。如果奥利金出生在中国，那么他可能不会有自由办学的条件。很幸运的是，奥利金出生在亚历山大，他可以自由地办学。当时的教会可以自由地办学，并且从教会学校出来的这些学者非常有影响力。
奥利金出生于185年，在254年去世。他对基督教的影响遍及东西方，这是毫无疑问的。在第五次大会会议上，他的著作以“奥利金主义”的名义被谴责。在此之前，奥利金的著作是非常流行的。
我们可以说：奥利金的光芒远比在他之后的奥古斯丁更加耀眼。原因很简单，当奥古斯丁在四世纪末五世纪初与佩拉纠论战的时候，还有一些拉丁教父不同意他的观点。举个例子，约翰·卡西安关于自由意志与神的恩典之间的关系，与奥古斯丁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可见他的著作《对谈录》。奥古斯丁真正产生影响力的时候，是在他去世两三百年以后。
在奥古斯丁之前，对于西方教会来说，奥利金就是一个全才，所有的神学、释经学都以奥利金为第一人。奥利金第一次把六个不同版本的《圣经》（可能是四个希腊译本、两个希伯来文的版本）作对比研究，他几乎对《圣经》中的每一部书卷都做了注疏。奥利金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著作，就是《论首要原理》，我们之后会谈到。他在著书立说之前，一直在研究《圣经》。由此可见，在奥利金心目中，《圣经》的地位比新柏拉图主义的著作高得多。你如果读过他的《论首要原理》，就会知道：在大多数情况下，奥利金引用了《圣经》经文来佐证他的观点，同时驳斥希腊哲学中的与《圣经》不一样的教导。
奥利金是克莱门特的弟子，曾游学罗马、耶路撒冷等圣地，是当时最有名望的学者。当然，克莱门特也是一个当时非常有名的学者。奥利金的名气大到什么程度呢？用现代中国的情况来类比，奥利金相当于北京教会学校的校长。你可以想象一下，包括北大、清华、北师大、武汉大学、浙江大学在内，所有最高学府的学者都拜在奥利金门下，听他讲《圣经》，听他讲对世界的理解，听他讲基督教的神学……在这所学校里，可以公开地驳斥其他学者的观点、推崇基督教的观念，就是有这样一种在学术上比较自由、宽松的环境。
奥利金的著作
奥利金的著作也非常多。他不但自己写，还有人帮他做记录。有时候，他讲解《圣经》中的一卷书，拿着几个译本和希伯来原文作对照，就有学生把他的话记录下来，所以他的著作非常多。类似的，4世纪末的以讲道闻名的金口约翰，他对《圣经》的注疏几乎全部都是以讲道的形式流传下来的。他讲道的时候，下面有专门的助手把他讲道的内容给记下来，然后整理成书。在奥利金的《圣经》注疏之后，最有名的就是金口约翰对《圣经》的注疏了。
奥利金的著作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奥利金主义的色彩。在第五次大会议的时候，奥利金的理论被判定为异端，尤其是他的《论首要原理》产生了很多异端思想。
奥利金简直就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人物。可以这么说，没有人像他这样，找不到在成就上能和他比肩的人。论影响力，很多正统神学、灵修的教导是奥利金首先提出来的，很多异端也源自奥利金。我之前谈过，亚历山大传统是拥抱或不排斥希腊哲学的，奥利金可能是系统化吸收希腊哲学思想并将其融入基督教信仰的第一人。
很多前人没有阐述的概念，奥利金在他的著作之中都说了。于是，自然就产生了对奥利金的一种误读。在他去世以后，由于他的手稿非常流行，他的手稿很快就被翻译成了现存的拉丁译本，原版的希腊文手稿被销毁了。因为在第五次大会议之后，奥利金主义被判定为异端，奥利金的著作就被销毁了。
亚历山大学校的第一代校长是叫潘代努斯，第二代是克莱门特，第三代就是奥利金。在历任校长之中，奥利金是应该是最有名的。话说回来，我们简单地回顾一下他的著作。奥利金最重要的著作就是《论首要原理》，还有就是《慕善集》（Philokalia）。
你们都知道我翻译了《慕善集》（爱神集，Philokalia），但这个《慕善集》与奥利金的著作名同实异。我所翻译的《慕善集》，是由两位十八世纪的希腊修士（圣尼哥底母、圣玛卡尼奥）汇编而成的灵修著作选集，和奥利金的《慕善集》内容不一样。但是，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之所以给这套选集取名叫“慕善集”，和奥利金的努力是有联系的。因为奥利金的《慕善集》，后来被加帕多家三教父编纂并当作属灵读物来阅读。总之，《慕善集》的价值主要在属灵方面，而《论首要原理》的价值可能主要体现在信仰、神学方面。
至于《驳塞尔修斯》这本书的背景，是当时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学者塞尔修斯反对奥利金的观点，于是他就公开写了一部《驳塞尔修斯》。奥利金还写了一些关于特定主题的讲道文集。那么，他的著作之中数量最多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地，当然是对《圣经》的注疏。
我们了解了奥利金的主要著作之后，再来看看它的版本。众所周知，一手材料不可能凭空产生。在西方早期历史上，书写载体绝大部分是莎草纸和羊皮卷。与莎草纸相比，羊皮卷能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你看这些手稿的话，这个“Parisinus Latinus”，我们听到这个词，就知道他来自巴黎的一个手稿。这个手稿可以追溯到哪个时间点呢？可以追溯到六世纪，那就非常早了。不同地区的图书馆，存留的奥利金《论首要原理》的手稿大部分是拉丁译文，因为我们知道他的希腊文原版被销毁了，那么这些手稿都有它的编号。
关于校勘本
学者在做校勘本之前，他们会去各个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大学图书馆等）把相关的著作做好编号，对这些手稿拍照、扫描或复印。这样，他就能够对照不同的手稿来做校勘工作。做完之后呢，他就可以做出一个校勘本。
做完校勘本之后，学者还要梳理一下这个版本的源流。第一个ω版成书于五世纪的，然后到这里出现了一个p版本，就是第六世纪的，又出了一个耳朵，他假想了一个耳朵的版本。我们看上面有没有耳朵的版本，有一个共同的L版本，然后又产生了这些版本。
这就是手稿的源流。具体地说，在五世纪成书的一个版本，那么它在当时被发现乃至继续流传下去，就会有一个抄写人员把这个版本抄写一遍。进一步说，六世纪的抄本是根据这个版本抄的，抄本的底本又是根据哪个版本抄的，抄来抄去就产生了那么多版本。
对于研究一手材料的人来说，关于版本学的知识是必须了解的。当然，我只是借着这个教会历史讲座，给大家浅谈一下版本学，也许大家没有以前接触到过。我在这里参照的版本学考据，来自一个叫做Behr的人。这是在2017年出版的，关于《论首要原理》做的一个校勘本和英译本，我主要参考的是他的相关介绍和资料。
为了方便你们查阅，我把现有的关于奥利金的一手材料的书单，就做了一个汇总。当然，主要是抄的Behr著作的一些内容。如果大家想读奥利金的著作，按照这个书单去找相关书籍就好了。对于这些书籍，我就不详细介绍了。
关于奥利金的二手材料
我们讲完了关于奥利金的一手材料，我们再来谈一谈二手材料的发展趋势。现在关于奥利金的二手材料的发展趋势，以Behr为代表。他认为：现代学者看待奥利金的方式，不再是从柏拉图主义的角度出发，“it no longer”。也就是说，他们不再把奥利金当作一个柏拉图主义的基督徒，奥利金并没有采用一些柏拉图主义的思想来解读《圣经》经文。至少对于西方学者来说，他们的观点就是这样。我不说中国的学者了，中国的学者可能还在强调“奥利金受到了柏拉图主义的深刻影响”这种观点。
Behr又说：现在的很多学者都认为，在六世纪召开的第五次大公会议，参会人员对奥利金主义的谴责，并不是谴责奥利金本人，谴责的是他的弟子艾瓦格里（Evagrius Ponticus）。艾瓦格里是一个灵修大师，他的影响力是遍及东西方教会。以后我们有机会再介绍他，今天我就不作详细介绍了。
言归正传，第五次大公会议谴责的是奥利金主义，而不是奥利金本人。也就是说，以Behr为代表的这些学者认为：要把奥利金主义和奥利金本人做一个切割（分开看待）。原因很简单，后人读奥利金的著作，自然会对此产生自己的理解，其中一些比较极端的理解就导致了奥利金主义的出现，所以奥利金主义不一定是奥利金本人的想法。当然，奥利金本人的思想和奥利金主义还是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
我有一次在哈佛大学上课的时候，有一位从哈佛任教的学者叫stang，他就不太认同Behr的观点，而是认为奥利金的著作的确有奥利金主义的倾向。Behr的观点与此相反，他认为要把奥利金主义和奥利金的思想分开看待。但是，这个问题非常复杂，原因是什么呢？我在这里就做一个简单的介绍，从奥利金的手稿开始。在我介绍之后，你就会明白《论首要原理》的各个版本之间的区别。
《论首要原理》的成书时间是公元230左右，原文是用希腊文写成的，现在只留下了残篇。它在398年被翻译为拉丁文，这是《论首要原理》最早的译本。所以我非常赞同一位曾在波士顿学院教书的耶稣会士的观点：早期教会不应该分东西方，因为很多著名的希腊教父的著作都被翻译成了拉丁文啊。换言之，东方教会（希腊传统）和西方教会（拉丁传统）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可以说是密不可分。
我们现在读到的《论首要原理》，是译本而非原版。没有人读到过以希腊文写成的《论首要原理》的残篇原文，我们只能从Rufinus的视角来理解奥利金的思想。但是，Rufinus在翻译奥利金著作的时候，他有没有做过纠正，或者说，《论首要原理》的原文里面是否有很强的奥利金主义的色彩，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围绕这一点产生了很多争议。在这堂课上，我就不讲这些争议了。
言归正传，我们来看一下《论首要原理》的结构，这个结构也是Behr所划分的。它的第一部分是讲“theology”，第二部分讲“economy”。这两部分的总纲，就是论述三一上帝的永恒性。“economy”是指三一上帝正在监视的事情，上帝对人类的救赎计划是如何进行的，我们可以把它叫做“economy”。我们所信的上帝是谁，回答这个问题的部分就是“theology”。
第一部分“theology”是第二部分“economy”，即上帝经世的工作。奥利金从使徒的教导开始，回答一系列问题：上帝是谁？基督徒是谁？圣灵是谁？我们的灵魂是怎样的？天使又是怎样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至于第二部分的内容，我就不展开细说了。第一部分基本上没有大问题，奥利金主义的产生，主要出自《论首要原理》第二部分的内容。尤其是他所讲的“教会的教导”（the church’s preaching）中的“论自由意志”（free will），谈到了万物复原论。以上，就是《论首要原理》这本书的结构（概要）。
奥利金影响的亚历山大传统的三个特点
奥利金对亚历山大传统的都有哪些贡献和影响呢？
首先，奥利金阐明了使徒和教会的教导（圣传）的重要性。
这就是奥利金的写作初衷，它当然是很好的。我主要阅读的是Behr的英译本，当然你们也可以参考道风书社的那本书（中译本）。大家是不是留意到了啊？包括《论首要原理》在内的一套丛书（历代基督教思想学术文库—古代系列）大部分出版于2002年。至于《论首要原理》的这个中译本怎么样？我相信它的质量还是不错的。但是，如果你想看最新的校勘本或学术资源，那么我还是推崇Behr的著作啊，因为它版本最新、比较权威。
言归正传，奥利金在《论首要原理》这本书的序言里（第三点）阐明了他写这本书的初衷，他是为了宣扬基督信仰。
“在传扬基督之信仰时，圣使徒十分清楚地告知所有信徒一些信仰要点。但是，基于（使徒陈述）的要点，也给那些……领受圣灵恩言、智慧和知识的⼈留下了探寻的空间。至于其他使徒保持沉默的事——就是它们是如何来的，将会怎样，为的是让更加殷勤的后继者、喜爱智慧的⼈。就是说，那些预备自己配得领受智慧的⼈，可以按照他们展现的果子练习（解说）。”(prologue 3)
在这段文字之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两个要点。第一个要点是什么？“圣使徒十分清楚地告知所有信徒一些信仰要点。”奥利金尝试把使徒在教会传下来的基督教的信仰要点，通过《论首要原理》这本书呢加以阐明。在此，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至少在我个人看来，奥利金并不是致力于推广新柏拉图主义，他致力于推广的是基督教信仰。即使奥利金援引了一些新柏拉图主义的概念和思想，但他的目的并不是推广这种哲学。
打个比方，我作为中国基督徒，在讲解基督教信仰的时候，援引了一些儒释道的概念来解释基督教的思想 ；我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推广儒释道的思想，而是推广基督教信仰。
奥利金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没有问题。使徒是怎么讲的，他按照使徒的教导进一步说明就行了。我们知道：奥利金与使徒教父有紧密的联系。我们可以说，克莱门特（Titus Flavius Clemens）可能就是使徒的一个门徒，他的著作是有使徒统绪的，直接传承自使徒教父。
所以，我们可以说：奥利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阐明使徒流传下来的教导，这一点非常好。但是，在我看来，他的另外一个可能比较偏激的观点是什么呢？之后他在序言说
但是基于这些要点，也给那些领受圣灵恩典、智慧的人留下了探索的空间。至于那些使徒对此保持沉默的问题，是他们是如何来、将会怎样？”这才是奥利金主义的开端，就是对于《圣经》没有说明、使徒们也没有教导的问题，奥利金自信地认为可以根据他的理性继续解答，或者说是由圣灵继续更新和阐发。
于是，我们就会看出：在奥利金的著作里，存在一个非常强烈的倾向，我们把它叫做“万物复原论”。它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它认为在将来的世代，即使撒旦、魔鬼也会得救。我们从这简短的一段话，就看到了奥利金的个人风格和某种张力。
很可惜，今天我没有时间把亚历山大传统和其他的传统做一个对比。举个例子，把奥利金的著作，与叙利亚教父艾弗冷（Ephrem）的诗集做对比，或者与叙利亚的另一个比较有名的教父圣艾弗冷，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常言道，希腊人爱智慧。具体地说，他们会运用智慧（哲学方法）探究天地的起源和结局，神明为什么是至高的存在，永恒是怎样的……诸如此类的天马行空的问题。他们的语言（希腊语）也是为此设计的，而且他们的好奇心也很强。希腊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民族，给我们人类文明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是，反观同一时期的叙利亚教父的著作，你会发现：叙利亚教父的观点是比较保守的，也比较中肯。也就是说，叙利亚教父有一种“显明和隐藏”的观念。至少，从我翻译的艾弗冷的著作来看，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这种“显和隐的界限”的观念。
如果是艾弗冷在亚历山大当教会学校的校长，他可能不会回答前面讲到的这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圣经》没有回答，使徒也不知道，那么就没有必要去探究这些。
但是，奥利金的心态比较乐观，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更多的话要说。于是，他在《论首要原理》之中就把自己的一些推论写了下来。于是，他的著作流行以后，就产生了所谓的第五次大公会议所谴责的“奥利金主义”异端。
这就是亚历山大传统的第一个特点：他们对于世界的开头和结束、宇宙的起源、万物的生发……诸如此类的现象背后的原理充满了好奇心，而且尝试运用哲学方法对此做出解释。这种精神，就是亚历山大传统的特点之一。
至于在奥利金之后的亚历山大传统的代表人物，例如阿塔那修，这些人对基督教神学的发展的确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我们也要清楚：他们的这种思路如果走远了，就很有可能产生异端。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 ，谈到当今中国教会之中比较流行的灵修理论（人论）叫三元论：人由灵、魂、身体三部分组成。“三元人”的观念，是由我们中国的一位牧者——倪柝声自创的吗？当然不是，倪柝声是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那些人又是受到了别人的启发。追本溯源，三元论的源头就是奥利金。对于奥利金“三元人”的观点，我就不展开细说了。简单地说，从奥利金的这种人论来看，必然存在一种张力。
我们继续来看亚历山大传统的下一个特点。
它的第二个特点，我们叫做寓意（灵意）解经。
那么，我就简单地截取三段文字，讲解奥利金是如何理解寓意解经的。他根据的《圣经》经文，主要是《哥林多后书》的第三章第6节，奥利金把这句经文阐发得十分厉害。
基本上，我们可以说：这就是亚历山大传统和安提阿传统之间的一个比较大的区别。具体地说，亚历山大传统喜欢从灵意的角度来解经，而安提阿传统喜欢从历史的角度来解经。当然，这两个传统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奥利金就是亚历山大传统的代表人物之一，很多后来的希腊教父也采用了这种寓意解经的方法。在安提阿传统之中，寓意解经的现象就比较少见。我们把安提阿传统的解经方法叫做类型学，可能更加合适。
“他叫我们能承当这新约的执事，不是凭着字句，乃是凭着精意。因为那字句是叫⼈死，精意是叫⼈活。(林后3：6）”
这个“字句”，就是我们读到的经文的本意（字面意思）；而“精意”是指风（圣灵），引申为灵意（隐含的属灵意义）。
我们来看奥利金对这句经文的理解。他说：
之所以会产生对上帝信仰的无知、错误和不虔诚，就是因为不是按照灵意，而是按照空白的字句解经。在奥利金看来，《圣经》的层次非常丰富，《圣经》经文不仅有字面意思，在字面之后还有一层属灵的意义（属灵的教导）。(4.2.2)
这种寓意解经的现象，在灵修传统之中也很常见。举个例子，我曾经读过认信者马克西姆的一段以灵意解经的论述。在亚伯拉罕时期有一个四王攻打五王的现象 ，这就被希腊教父解释为：“四王”是灵魂的四种美德，“五王”是肉体的五种感觉。那么，四王把五王打败了，这有什么属灵的意义呢？它的属灵意义，就是我们要用灵魂的美德来降伏肉体（攻克己身），这就是典型的以灵意解经的例子。根据这种以灵意解经的思路，我们甚至可以说：《圣经》中的每一个数字都是有意义的，都有相关的一套说辞。
作为学者，我个人不喜欢灵意解经。我必须承认：希腊传统的不少教父，都使用过以灵意解经的方法。但是，有些“灵意”在我看来是非常离谱的。比如我读到过一些对《圣经》经文的理解，《约翰福音》（疑为马可福音第二章）记载了一个故事，有四个人用胳膊扛着一个瘫子，然后上了屋顶。他们就把这个故事看作是一种隐喻，这个扛着瘫子的动作和力量象征人的身体，而屋顶就象征人的心灵。因为人的心灵相对于身体来说，处于更高的层次。那么，这个房子的主体部分是什么呢？就是人的肉体层面。当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灵意解经的能力，《圣经》不是普通人能随意解读的。
灵意解经是一种特别容易产生异端的解经方法。我曾经在微信上看到过一个评论，韩国有一个叫“新天地”的异端是吧？它就是用这个灵意解经的手段来俘获基督徒，让基督徒加入他们这个组织。所以，进行灵意解经需要有一种属灵的生命（深厚的灵性底蕴）。或者说，如果你所在的教派没有属灵传统，那么你最好不要尝试以灵意解经，因为这么做很容易得出异端思想。
再举一个灵意解经的例子。“好撒玛利亚人”的相关经文 ：被打得半死的人，撒玛利亚人用油和酒敷他的伤口，把他送进店里……对于这些细节，奥古斯丁都对它们赋予了相应的灵意。站在古代教父的角度来看，这种以灵意解经的做法符合属灵法则，当然没有问题。
但是，现代人这样做，就是一种骄傲的表现。难道我们能够比古代教父更厉害吗？我也可以用自己的见解去解经，我可以产生新的神学理论，只有我对《圣经》经文的解读是正确无误的……诸如此类的想法是非常危险的。这些骄傲的思想，可能正是奥利金主义产生的根源。
《圣经》的某些段落，我们称之为‘身体’，就是叙述顺序，它并不总是有意义……在那些地方，唯有在魂和灵里才能被理解。(4.2.5)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任何一段《圣经》经文，对于亚历山大传统来说，它都有属体的、属魂的和属灵的层面上的意义。在此，奥利金就开了灵意解经的先河。但是，安提阿传统一直反对这种解经方式。
总之，“灵意解经”这种解经方法有好处也有坏处。它的好处是丰富了一段经文的属灵内涵（意义）。另一方面，它的坏处是什么呢，就是很容易产生异端和错误的教导。这是亚历山大传统的第二个特点。
亚历山大传统的第三个特点：奥利金主义
在此，我们可能会涉及奥利金主义被批判的一个理论，就是出自他的《论首要原理》之中论灵魂的章节。这种异端的特点体现在哪里呢？它跟随斐洛的教导。斐洛认为：《创世纪》第一章和第二章的造人纪录，是指两次不同的创造，而不是对一个造人事件的不同描述。斐洛之所以产生了对《创世纪》经文的这种理解，是受到了希腊哲学的影响。奥利金可能也受到了斐洛的影响，因为他们认为：神第一次创造的是一个人的nous（心灵、理智），第二次创造的是人的身体。
我们看《创世纪》第二章，经文不是说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了人，人从此有了身体吗？人第一次受造时，神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怎么可能会创造人的身体呢？不可能的，所以必然是神在第二次造人的时候，创造了人的身体和物质世界。
那么，神第一次创造的是什么？永恒的上帝的第一次创造，就像柏拉图主义中的“洞穴之喻”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隐形的世界。他创造了nous，这个nous是非常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nous（心灵）就离开了神，它就往下掉。在这个过程之中，nous就变冷了，它就变成了灵魂，我们把它叫做灵魂。nous变成灵魂之后，如果没有肉身兜住这个灵魂，那就很麻烦了。于是，在《创世纪》的第二章，神就创造了人的身体，以兜住人的灵魂。
《论首要原理》的一些内容就是这样写的。举个例子，奥利金在书中写道：
如果神圣的事物被称为火光，而相反的事物被称为冷、灵魂（φυχη） 。φυχη这个希腊文单词的意思是什么呢？它可以被理解为：从更神圣、更美好的状态变冷，从其天然、神圣的温暖中变冷，灵魂从公义的光芒、神圣火焰中冷却下来。(2.8.3)
也就是说，奥利金认为：这个心灵、理智（νοῦς，mens intellect/mind），它在离开神之后就变冷了，变成灵魂（φυχη，anima soul），陷入了一种对上帝漠不关心的状态，然后上帝又创造了一个身体，兜住这个灵魂。奥利金对《创世纪》中关于帝造人的经文，就是这样理解的。那么，他的跟随者就完整地继承了这个观点，这就是我们所理解的奥利金主义。
奥利金主义有“二次创世论”的概念，还有这种从“心灵”回复到“理智”的过程。《论首要原理》之中还说了：
理智从它的状态和尊贵中堕落，成了我们称为“灵魂”的东西；如果它恢复、归正，就回复为理智。(2.8.3)
从这个观点出发，可以产生什么概念呢？理智、心灵处于最上层，然后它堕落之后变成了灵魂。然后上帝又创造了一个身体，用来兜住灵魂。
那么，人要怎么样回归神性呢？首先，要让人的身体从某种意义上变成灵魂，然后从灵魂变成心灵，用心灵与上帝相交，这样就回到了与上帝同在的境界。这种观点就是典型的奥利金主义，至少在《论首要原理》之中，你可以读出这种暗示。当然，我们今天没有足够的时间讲奥利金主义的另外一个特点——万物复原论。
在东方教会之中，万物复原论十分流行，它与奥古斯丁的预定论可以说截然相反的。因此，预定论在东方教会是不受欢迎的。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奥古斯丁和伯拉纠进行论战的时候，预定论并不受到天主教会的欢迎。天主教会内部反对预定论的声音之中，约翰·卡西安（John Cassian）的观点较有代表性请见卡西安论自由意志与恩典。卡西安虽然没有点名反对奥古斯丁的观点，但他对预定论基本上是持否定态度的。他认为：奥古斯丁的观点片面强调神的恩典的作用，对人的自由意志的态度过于消极。 致谢 Ok，我们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的聆听。希望大家在聆听本讲座之后，对奥利金思想及其著作有更多的了解。最后，欢迎大家来听下一期讲座。
问答环节
1.奥利金是不是异端？
答：现代西方学者基本上不会把奥利金本人定为异端，但他们认为存在“奥利金主义”（一种异端思想）。他们认为“奥利金主义”是对奥利金本人思想、著作的一种极端的解释和应用。这种观点，总体上可以代表现代学者的态度，我个人也是比较赞同这种看法的。奥利金留下了很多属灵的财富，他的很多神学上的洞见被后来的教父继承了，这是功不可没的。
如果说你要研究早期教父的思想，比如加帕多家三教父，研究他们就不可能摆脱奥利金的影子。因为他们都读过奥利金的著作，受到了奥利金的影响。所以，就算是从研究教父的角度出发，你也应该去了解奥利金。另一方面，你要意识到：对于奥利金著作中的一些言辞，或者一些脱离上下文语境的理论，很容易对此产生一种极端的理解。不然，它也不会导致“奥利金主义”这种异端思想出现。
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从研究教父的角度来说，奥利金的著作是必读的。换句话说，你要研究早期教父，就必须了解奥利金，这是无可避免的。不论是对于拉丁教父，还是希腊教父的著作，都是如此。
另外，奥利金本人是不是异端？我觉得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对此，我倾向于John Behr的理解。我认为：奥利金本人是不是持有“奥利金主义”的极端思想，这其实还是难以确定的。因为难以确定，所以需要把奥利金本人和“奥利金主义”分开看待 。总之，现代学者总体上对奥利金本人及其思想、著作，怀有一种同情、理解的态度。
2.请问，奥利金提出了普救论吗？
答：其实，你读《论首要原理》，难以读出他有强烈的普救论的倾向，但其中的文字会给你一种暗示。可能是关于“灵魂复活”的章节，奥利金就谈到一些《圣经》没有回答的问题。万物既然有开始，肯定也会有结束。既然灵魂是永恒的，所以灵魂也要复活。魔鬼属于有理性的受造物，所以它也是永恒的并等待着复活。那么，是不是魔鬼也可以得救呢？奥利金就是根据这个思路进行推理，暗示了魔鬼也有可能得救的结论。
他认为：根据《圣经》的一些经文，魔鬼在现世可能不会得救，但在经历众多世代、受尽折磨之后，魔鬼最终会降服在上帝的大能之下并与上帝同在。奥利金没有直接说出“万物复原论”。但是，既然上帝充满爱心，怎么舍得毁灭受造物呢，这是不应该的；更有可能的是，上帝会让这些不听话的受造物多受一段时间的煎熬，最后它们还是会得救。这就推出了普救论的观点。
当然，普救论不是东方教会的教理，而是教父个人的看法和解释（神学私见）。教父在和信徒交流的时候，他们需要回答一些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教父自然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教父的个人观点不一定会成为大公教会的教理，因为教理是需要召开大公会议才能够确定的。
另外，还有一个有普救论倾向的教父，就是尼撒的格列高利（Gregory of Nyssa）。尼撒的格列高利的著作《论灵魂与复活》之中的一段文字，就有非常强的关于普救论的暗示。所以，对于早期的东方教会来说，他们是比较推崇普救论的。
3.今天，我们如何应用奥利金留下的属灵财富?
答：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到提出这个问题的地步。因为，我们对奥利金著作的翻译工作，做得还不够全面。如果要应用奥利金的著作，就要找到关于奥利金的一手材料，并将其翻译为现代语言。如果这些材料没有被翻译，谈何应用啊？所以，我们要得到奥利金著作的一些译本，还有关于奥利金的比较权威的学术材料被翻译出来，才有资格去谈如何应用它们的问题。
而且，我们知道：奥利金的著作之中存在一种张力。也就是说，奥利金著作的某些内容，它是有异端倾向的；另一方面，其中也有一部分的确是属灵财富。那么，你该用什么标准去分辨这两者，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分辨吗？你按照自己对《圣经》经文的个人理解，去判断奥利金对灵修的解释是否正统吗？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好办。读奥利金之后的教父灵修著作就好，比如：加帕多家三教父的著作、《爱神集》（Philokalia）、《沙漠教父言行录》、巴西尔的《长会规》等等。你会看到：这些人都在纠正奥利金主义。为什么？因为现在流传下来的《沙漠教父言行录》，是一个被很多人整理、编辑过的版本，他们比较了解奥利金主义的异端倾向。至于巴西尔，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些教父灵修著作之中，你们就会看到正统的属灵资源是什么样的。
总之，你用自己的个人见解来提取奥利金的属灵财富，很可能难以得出正确的结论。站在教父的视角去提取，我觉得这是比较可靠的做法。不然，什么是奥利金的属灵财富，什么是他的异端教导，分辨它们的标准从何而来呢？你不知道。从奥利金之后的教父的著作，你才能找到这个标准。
4.东方教会对普救论的态度如何？如何看待普救论与《启示录》描述的“末日审判”之间的张力？
答：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读到奥利金关于普救论的言论，对它更没有详细了解。因为我所接触的材料，还是比较有限。我就接触到了奥利金和尼撒的格列高利，他们并没有直接谈论普救论，而是暗示。
之前，我给你们介绍了香港道风书社出版的一系列教父著作中译本，要读就读这个版本。如果你们想阅读奥立金的著作，我在幻灯片里给大家介绍了John Behr 翻译的《论首要原理》（On First Principles ），他所编辑、翻译的这个校勘本质量很好，John Behr本人也是一个研究奥利金的学术权威。
5. 今天，我们如何理解普救论？
答：你就把它当作教父的个人观点，但不要把它当作教理，就像你不应该把预定论当作教理一样。我不赞同在讲道的场所大肆宣扬普救论或预定论，在我个人看来，这些理论已经触犯了上帝的奥秘。
对于《圣经》没有讲到的，我们就把它视作上帝的奥秘予以保留。我们应该讲的，是《圣经》和使徒所讲的。这就是我的态度，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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